才女多情:「五四」女作家的愛情歷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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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輝煌堪詠絮──陳衡哲和「三個朋友」
說到陳衡哲的名字,現在可能被許多人所遺忘了。但在二三○年代,她曾經風華過,她擁有多少個「第一」的頭銜:包括第一個白話文女作家、第一個女教授、第一個女史學家、第一個女碩士。學者程靖宇曾在懷念文章就說,當時陳衡哲「是南京東南大學、北洋時代的北京女師大和北京大學最早的女西洋史兼英文系教授,又是復興高中教科書《西洋史》的著者,還兼著《獨立評論》發起人,婦女問題、青年教育問題的論壇女祭酒,在當年除了國際聞名的胡博士(適之)外,在國際上,尤其在美國,第一出名的中國女學者,便是這位Prof.Mrs.SophiaH.ChenZen了。」

陳衡哲(1890-1976)一八九○年七月十二日生於江蘇常州武進一個書香世家。祖籍湖南衡山。祖父陳鍾英曾任浙江杭州知縣,著有《知非齋詩鈔》。父親陳韜(1869-1937),舉人出身,住四川凡十年,初兩任縣知事。後在成都專任幕僚、會計、科秘之職。一生正直,不阿權貴。是一位詩人、文章家,且擅作輓聯,長於書法。母親莊曜孚(1870-1938)是民國聞人莊蘊寬(1867-1932)之妹,著名畫家和書法家。一九一四至一九二○年,在蘇州江蘇省立第二女子師範學校教國畫六年,又兼職業女校圖畫教師。後遷居北平,在京華賣畫,與吳昌碩、齊白石同享盛名。其畫自斗方小品扇面,以至堂幅屏條,無所不繪,數以千計,求購者眾。

陳衡哲四歲時,由母親教導開始學認字、讀啟蒙書。七歲寫家書,父親誇她文言夾白話的信,「很有創意」。八歲時父親教她讀《爾雅》和他的中國地名筆記、歷史筆記及《黃帝內經》。十二歲時開始讀梁啟超的文章,《新民叢報》及譚嗣同的《仁學》,立志「當作家」。一九○三年父親遠去四川做官,她和姐姐、姐夫一道經上海至廣州,依舅父莊蘊寬讀書。莊蘊寬思想很新,他不但親自教導陳衡哲,還為她請了先生教她初級數學和新時代的衛生知識。陳衡哲後來在《早年自傳》(AutobiographyofaChineseyounggirl)這麼回憶說:舅舅「對於現代的常識,也比那時的任何尊長為豐富,故我從他的談話中所得到的知識與教訓,可說比從書本得到的要充足與深刻得多。經過這樣一年的教誨,我便不知不覺的,由一個孩子的小世界中,走到成人世界的邊際了。我的知識已較前一年為豐富,自信力也比較堅固,而對於整個世界的情形,也有從井底下爬上井口的感想。」陳衡哲又說:「督促我向上,拯救我於屢次灰心失望的深海之中,使我能重新鼓起那水濕了的稚弱的翅膀,再向那生命的渺茫大洋前進者,舅舅實是這樣愛護我的兩三位尊長中的一位。他常常對我說,世上的人對於命運有三種態度,其一是安命,其二是怨命,其三是造命。他希望我造命,他也相信我能造命,他也相信我能與惡劣的命運奮鬥。」

一九○四年冬,她帶著舅舅給蔡元培的介紹信,隨舅媽到上海,擬進蔡氏創辦的愛國女校,卻因蔡元培不在上海,乃於次年入中英女子醫學院就讀。一九○七年習滿三年,自認為除英文外,幾乎沒有任何收穫。此時接獲父親電報,返回成都。在成都她拒絕父親為她挑選指定的婚姻,一九一○年她重回中英女子醫學院。次年春,棄學到蘇州常熟姑母家居住,得到姑母的關愛和幫助,自學《尚書》、唐宋詩詞等;並靠著字典學習和翻譯英國文學作品。在她眼裡,姑母是召喚黎明的一縷霞光,「使一種黑暗的前途漸漸有了光明,使我對於自己的絕望變成希望,使我相信,我這個人尚是一塊值得雕刻的材料。……但在那兩三年中我所受到的苦痛拂逆的經驗,使我對於自己發生了極大的懷疑,使我感到奮鬥的無用,感到生命值不得維持下去。在這種情形之下,要不是靠這位姑母,我恐怕將真沒有勇氣再活下去了。」《紀念一位老姑母》。

一九一四年五月,獲悉清華學校面向全國招考留學女生,考取者可獲得獎學金去美國留學五年。她當時自覺程度淺,不敢應試,但在姑母的鼓勵支持下,請假兩週,到上海應試,考完後仍回常熟鄉下的家館教課。後來姑母和舅舅都在報上看到她的名字,舅舅來信說:「清華招女生,吾知甥必去應考;既考,吾又知甥必取。……吾甥積年求學之願,於今得償,舅氏之喜慰可知矣。」而姑母的來信,她還沒看完,「眼淚便如潮水一般的湧出來了。」這是她生命的重大轉折!陳衡哲回憶說:「這是我生命中最黑暗、最痛苦的一頁,而引我離開這個境地,使我重新走上『造命』大道的,卻是這位老姑母,和她對於我的深信與厚愛。」


文章 名字 成都